等待逾越
出埃及記12:1-13
李子和牧師
引言
本文以「等待逾越」為題，想要從當年以色列人民過第一個逾越節的處境探討「上帝的選民如何等待上帝拯救？」而在探討之前，先說一個故事：話說，有兩個人在冬天相約到山上露營，但在半途中卻遇到一隻老虎。兩人趕緊爬上一棵樹，然後在樹上互相問道：「不知老虎會不會爬樹？」正當兩人疑惑之時，老虎卻是趴在地上等那兩人摔下來。兩人於是討論如何讓虎離開，其中一人樂觀地說：「等一下太陽下山、天氣變冷，說不定老虎怕冷就回家？」另一人聽了，悲觀地說：「你沒看過有錢人穿虎皮大衣嗎？我看，天氣變冷以後是我們失溫摔下去吧！算了…」說完，他就從樹上跳下去！
研究心理學與神經科學的塔利沙羅特指出「樂觀的人活得比較久」，並且認為「也許樂觀是生存的必備技能，所以才會內建在我們身上最複雜的器官－大腦之中」（塔利 沙羅特，《正面思考的假象》，台北：今週刊，15頁）；當然，從其論述來看，偏誤的樂觀主義或不理性的正向思維可能會讓人失去危機意識。而從上文的故事看來，那位跳下樹的人算是放棄可能獲救的機會，至於原因，除了是比較悲觀以外，也可能包括他對當時情境的理性判斷。當然，沒有跳下樹的那人，即便是樂觀地面對當時的險境，卻也不見得就能因此得救，畢竟，如果沒有其他人上山的話，那人不是凍死在樹上，就是體力不支而跌落地上、成為老虎第二天的早午餐。
如果從現實生活中的境遇來看，當基督徒面對需要等待上帝拯救的困境，通常是因為信心而展現樂觀，至於沒有信心則是悲觀。而以此來看，當年第一個逾越節中「等待上帝拯救」的以色列人民，或許因為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宛如猛虎的法老吞吃，於是，有信心繼續躲在有羊羔血為記號的家裡就成為得救的關鍵。當然，第一個逾越節的等待時間只有一個夜晚，因此，在不算長的過程裡，或許，多數的以色列人民都還能有信心地警醒等待；然而，現實生活中，法老的壓迫很可能是一段相當長久的時間，而在那長久的等待中，人們需要持續堅信上帝才能得到拯救，因此，以下要從逾越節事件思考「等待逾越時，如何對上帝持續堅信？」
如何在等待逾越時堅持信靠上帝？
從出埃及記十二章看來，第一個逾越節事件發生之前，上帝先是透過摩西吩咐以色列人「各家要取點血，塗在吃羊羔的房屋左右的門框上和門楣上。」（出12:7）可以說，那記號是上帝解救以色列人的關鍵，因為，在當晚，若不是上帝的使者越過「以羔羊血做為記號」的以色列各個家庭，則與埃及地遭受滅命的所有頭胎一樣，以色列族群的長子們也會被滅盡。不過，雖然上帝給予以色列得救的記號，但從出埃及記第十一章的描述來看，在上帝的使者逾越以色列各家之前，為第十災做預備的以色列人或許還是會膽戰心驚。畢竟，雖然上帝降下的前九災都彰顯超自然的偉大力量；但從法老的反應看來，他那剛硬固執的心一直都無法被改變。
從現代處境來看，當年的法老算是極度強硬的獨裁者，因為，即便埃及人民已經遭受極大的災難，他仍然堅持要以色列人繼續在埃及地為奴。極可能地，法老將以色列人視為他個人的資產，因此，考量摩西的要求將讓自己承受重大的損失，法老選擇繼續對抗摩西背後那超自然的偉大力量，因為，那偉大力量所造成的災難還沒有超過以色列人做奴隸所來的利益。對於法老以個人利益為中心的考量，以色列人可能也已經在九個災難之中察覺，因此，可想而知地，在等待第十災降下之前，當時以色列百姓中或許有人會質疑地問：「有用嗎？」「法老會不會依舊固執剛硬？」
法老的強勢極可能地會讓等待逾越的以色列人民悲觀，甚至，在那個難熬的夜裡，或許有些人會想到：前面九個大災難都無法使法老讓步，如今，對於上帝要降下的第十災，法老是不是仍然會執迷不悟？而如果法老還是會心硬，則以色列各家不就都要白白損失一隻羊？並且，不只是損失一隻羊，在那之後，法老如果繼續心硬，就可能為了失去自己的長子而殺以色列人洩憤！以此來看，等待逾越的那個夜晚，如果以理性做判斷，應該會讓以色列人面對信心的考驗，因為，等待上帝拯救的以色列人實在難以明白「法老的心硬？」於是，因為將法老視為高深莫測，就可能讓受壓迫者感到懼怕。
當然，為了避免聖經讀者誤以為法老的硬心真是高深莫測，其實，上帝在一開始差遣摩西前去與法老交涉之時（出4:21-23），已經向摩西預告：我要使法老的心剛硬，他必不容百姓去。你要對法老說：『耶和華這樣說：以色列是我的兒子，我的長子。我對你說過：容我的兒子去，好事奉我。你還是不肯容他去。看哪，我要殺你的長子。』（出4:21b-23）顯然地，法老的心有多硬，既然是由上帝主導，則對上帝而言，法老的固執並不是高深莫測。事實上，如果以「獨一神論」的角度來看，上帝讓法老的心剛硬是為了要執行解放以色列人的計劃，即，要讓在埃及地受苦四百年的以色列人明白：公義的上帝必然憐憫自己的選民、必然實現對亞伯拉罕的應許、必然帶領十二支派到迦南地。不過，對於不認識上帝的法老而言，那豈不是無端被犧牲於如此的計劃中？
聖經記載中多次提到，法老不肯放棄掌握在手中的奴隸，原因是「耶和華 讓（容許）法老的心硬」（出4:21, 7:3, 7:13, 7:22, 8:19, 9:12, 9:35, 10:1, 10:20, 10:27, 11:10, 14:4, 14:8, 14:17），因此，聖經讀者可以明白「法老的心硬，乃是上帝所預先設定的」。不過，所謂「上帝預先設定」，是不是對法老有點不公平？畢竟，從聖經中的記載看來，心硬不是法老自己可以控制的結果，而是原本就注定。而說到原本就注定，對於一般社會大眾來說，也可以稱之為「天生的」，亦即，如同法老那樣心硬的人，可能是天生就固執，而所謂的天生，包括多數人自己無法控制的特質與後天成長的環境。
從法老的硬心來看以色人的信心
前文提到塔利沙羅特的書《正面思考的假象》，其實，該書的原名是The Optimism Bias: A Tour of the Irrationally Positive Brain（樂觀主義偏見：探索不理性正向思維的一個旅程），從原本的書名來看，作者似乎要避免過度偏向樂觀或悲觀，而是期待以不偏頗的角度來看這存在於身理中的心理。事實上，作者從其專業的角度提出「樂觀特質與基因相關」：憂鬱症和前扣帶皮質與杏仁核連結受阻有關（兩個腦區連結受阻，因此無法正常發揮調整情緒的能力）…，另外，憂鬱症也和血清素轉運體的短版對偶基因有關…」（塔利沙羅特，《正面思考的假象The Optimism Bias: A Tour of the Irrationally Positive Brain》，160-161、153-157）。
如果樂觀的特質是與人腦中的構造相關，且影響那些構造的是先天存在於人體內的基因，則，或許，對於我們身邊的人們，無論是天生樂觀或天生悲觀，旁人都不應該以此做為「論斷」或「定罪」。進一步來說，如果我們身邊有個性很像法老的人，即天生就是心硬而不信上帝，或許，我們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面對那樣的人，卻不是要對其論斷。事實上，如果將法老的不信視為悲觀，則當年他不讓以色列人民離開埃及，可能也是出於理性評估，即，在計算「失去奴隸的利益」大於「受到九災的損傷」之後，他選擇要與摩西背後的超自然偉大力量對抗，而從這樣的角度來看，或許，法老的心硬其實是理性的判斷。
當然，法老到底為何心硬固執，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是要成為樂觀或悲觀的人，其實，我們自己也無法全然控制，因此，聖經作者告訴我們：法老的心硬是上帝允許的。至於上帝為何要讓法老心硬？有些聖經讀者提出：上帝是要為那些被下令溺死於尼羅河的以色列男孩申冤，才讓當年幸免於難的摩西代表那些冤死的同胞向埃及人報仇，或許，如此的說法符合賞善罰惡，但也有人質疑：既然上帝可以讓法老心硬，為何不讓法老悔改而善待以色列人？…聖經讀者很難不疑惑地在心裡問：為什麼上帝不讓固執的人心軟？而對於多數存有如此疑問的人來說，可能，為何有人固執心硬不信上帝？答案是「只有上帝知道」。
無論上帝讓法老心硬的原因為何，可以說，法老的心硬是「天生的」，而所謂的天生，無論是在法老出母胎之前已經存在的特質，或者是在其成長環境中不斷地接受的價值觀使然，其實，法老本身也無法讓自己的心裡不剛硬，因此，對他來說，那算是自己無力對抗的惡。或許，從同樣身為受造者的角度來看，法老壓迫以色列人民是不由自主，因為，身為埃及帝國的領導者，他可能從小就被賦予要將帝國勢力強大擴張的任務，並且，可能也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強悍特質，才讓他得以成為前一任法老的接班人。因此，以此來看，法老的心硬是天生的，也就是如聖經所記載的「上帝允許法老的心硬」。
從上帝允許法老的心硬反觀以色列人對上帝的信心，其實，人會選擇信靠上帝，又何嘗不是因為上帝預定好的恩典。事實上，以色列人民與其他族群相較之下，也沒有什麼特別美好善良之處，甚至，從現代處境來看，對於侵犯他們利益的人，以色列國軍隊的攻擊絲毫沒有手軟。而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基督徒，其實，我們得到信靠耶穌的恩典，也不是自已努力得來的。因此，對於法老的心硬或不信，基督徒其實沒有資格論斷，只能在面對法老時感謝上帝的揀選，並且因為被揀選的身份而堅持在等待逾越時堅持信靠上帝。
結語
從經文看來（出12:2），逾越節事件帶給以色列人一個新的開始，所以，那個月被訂為正月。在逾越事件之前，上帝的子民是要預備迎接群體新生命的希望；不過，迎接群體新生命的過程，顯然不是安逸舒服的，畢竟，法老的心硬對以色列人而言是具有未知的風險。換句話說，雖然上帝的子民已經從九災中認識上帝的大能，但卻仍然無法知道那強悍的法老到底要固執到何時？因此，救恩的記號雖然帶給我們盼望，但，生活中還是難免要面對固執剛硬所帶來的威脅。或者說，雖然基督徒都已經因為信靠耶穌而得救，但在生活周遭仍然存在著許多未知的威脅與不知何時要攻擊我們的法老。
誠如在「主顯以後」一文中所提，在聖誕節期中要彼此提醒：耶穌基督降生帶給人類恩上加恩的盼望，並且，信靠耶穌的基督徒要從耶穌復活的確信中得享永生的盼望，也因為享有永生的盼望而享受平安喜樂的生命，並且以如此的生命向身邊的人見證與分享主的福音。當然，誠如耶穌在受洗以後先是在曠野裡受試探，基督徒在日常生活中也可能會面對不少挑戰，而在面對挑戰的期間，有限軟弱的受造者或許無法像耶穌那樣的堅強，因此，我們要在主顯以後的常年期繼續彼此提醒：法老的心硬並不是我們能夠了解的，我們只能在於逾越之前堅持信靠主！
正如上帝所說：「這血要在你們所住的房屋上作記號；我一見這血，就越過你們去。我擊殺埃及地頭生的時候，災殃必不臨到你們身上滅你們。」（出12:13）基督徒是上帝所揀選的人，我們身上有上帝拯救的記號，而能夠得到救恩的記號，乃是因為上帝預先將「追求真神的心」存在我們的生命裡。以選民的角度來看，基督徒應該感謝上帝揀選的恩典，並因此堅持信靠上帝、等待逾越。基督徒之所以信主，乃是上帝預定的美好恩典，至於不信的法老，乃是上帝允許存在的角色。當然，我們不能以為身邊尚未信主的人都是心硬的法老，畢竟，沒有人知道上帝對他們預定的計劃，因此，身為上帝的選民，我們除了感謝上帝的恩典，也持續地提醒身邊尚未信主的人：一切都是上帝預定掌管，要因主的恩典獻上感謝。面對法老或遭遇苦楚時，要堅信那施行拯救的主。
